公元1963年
我在哪?为什么,感觉轻飘飘的?
他睁开双眼,这里很安静,周围虚幻的光芒在他视野中浮动,细小的气泡不断升往高高的水面。
他在慢慢地往不知深浅的深渊下坠,但水很温暖,就像小时候母亲的怀抱一般,但他能看见,无数个脏兮兮的玻璃仪器在没有尽头的水面上和油污一起飘浮着。
就像那些飘浮着的玻璃仪器一样,他没有挣扎,因为他似乎知道,这里没有起源与尽头。
“你醒了,我的孩子?”
甜美的女声从水中传来,平静而又充满怜悯,让他感觉到一位慈爱的年轻母亲正面带微笑着注视着他。
“这是哪?”
“这里是世界的边界,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在这里生活。”
“那我之前在哪?”
“呵呵,”女人似乎被逗笑了,“这个问题,我也不知道哦,好像是时间和空间在巧合下创造了这里呢。”
“…”
他沉默良久,随着一点一点的下沉,突然感到一股慌张。
“水底是什么呢?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?”
“不会很久的,等你离开这里你面对的就是意识层面上的真实了,你是第一想快点离开这里的人哦。”
“人?”
“对啊,你将作为人而出现。”
“那你是什么?”
“我也是人,但你是我们创造的产物,所以你和我们又稍稍有些不一样。”
他的身周忽然变得昏暗起来,水也渐渐变得冰冷,气泡不见了,接着他看见了随着他一起下沉的东西,有子弹壳和罐头盒、形形色色的旧照片和生锈的刀子,很多很多,数不清种类,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嘈杂叫声。
“我的孩子,世界的路很难走,你将面对很多很多的东西。”
他感到下沉的速度开始加快,身边的杂物开始迅速地远离他。
“你为什么要创造我们?我们原本好好的。”
水中忽然传来啜泣声,女人在轻声哭泣,“孩子,原谅我们,这一切都是我们自私的一厢情愿。”
“那你们的一厢情愿到底是什么?”
“这个问题,我想就由你来探讨吧,我和你不过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部分,被自己所囚禁的确是件很可悲的事情呢。”
下坠在继续加速,水开始充满泥腥味,他看见无数和他一样称而为人的东西正在往上挣扎,违抗着必定堕入地狱的命运,往下不远的地方,是飘浮着水汽的界面,底下是充斥着气体的新空间,坚实的地面正在向他张开怀抱。
“打破虚幻吧,我的孩子,我累了,一切总得有个头。”女人吸了吸鼻子,“如果你能结束这一切,那么大家就能…回到原本所在的地方了。
“那你呢?”
他离边界已经很近了,水开始一丝一丝的灌进他的喉咙,某种制约似乎正在生效。
“谁知道呢?”女人爱悯地说,“但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,再见,为你祝福。”
“能告诉我,咳,你的名字吗?”
在离开这里的这一瞬间,他大声喊道。
“亚夫结。”
他不确定他是否听清了,在水疯狂灌进他的身体之前,他离开了温暖的水面,这个星球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,天空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睛,世界的喧嚣一窝蜂地涌入他的意识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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